去医院的头一天晚上,我给妈打了一个电话。她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这个孩子出世。妈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顿,说孩子是无罪的,让我一定把孩子留下来。
妈说:“这孩子我来养,我死了,就给你哥。反正他这一生,也不可能再结婚了。”我哥是残疾人,从我记事时起,他就坐在轮椅上。他比我大十岁。虽然我们平时没什么交流,但我对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怜悯。我的心一颤:这何尝不是一个好主意?
我也舍不得这个孩子。他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伸胳膊伸腿了,要把他活生生地打掉,我于心何忍?我对尔俊说,我要这个孩子,我自己来养。第二天,我们就办了协议离婚,从此萧郎成路人。
我大着肚子回到娘家,妈把她的主意和哥说了,哥高兴得不得了,当即表态,会把孩子视如己出,但要孩子随他姓。哥哥和我不同父,所以他和我也不同姓。
哥的生父工伤死了。为了生计,妈擦干眼泪带着残疾的哥哥改了嫁。她和我父亲感情很不好,一直吵。父亲身体不好,四十多岁就闭了眼睛,所以我妈拉扯我们两兄妹很不容易。
2000年,我生下了儿子,为了彻底忘记过去,开始新生活,半年之后,我去了广州。那时,儿子已经模糊地会发“妈”的音了。
严总是我的顶头上司,可只比我大三岁,钻石级的王老五,好多女孩想接近他,但他偏偏选中我做他的秘书。“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?”一次商务谈判间隙,严总问我。我摇头。“因为你一不懂化妆,二不会穿衣服。”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这叫什么逻辑,算表扬还是批评?”我有些生气。从内地来到沿海,我本来就有些自卑。“我是实话实说,你和她们不一样,很特别。”严总让我以后叫他笑风,微笑的笑,春风的风。
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,但是不敢去想他的真假。一个飘泊在外的女人,飘泊的不仅是肉体,还有灵魂。我的魂在老家武汉,在儿子那里。我和那些寻找感情寄托的寂寞女人不一样。爱情这一关,我已经过了,那是道鬼门关。我依然叫严笑风严总。